一张聚焦于生活里的智慧、温暖的椅子
文丨芒来
来源丨知音真实故事
爸爸要去英国给老兄带儿子，临行前，要我搬到她们住的老新村。
新村坐落学院城附近，对口实验中学。
这儿的“原住民”都是像我爸爸一样的学院退职班主任，如今住的大多是教员工的二代、三代，以及来租房陪读的妈妈。
我读小学期间，就搬去这儿。如今，据说新村楼市早已飙到4万，是本地最好的学区房之一。
在单元楼下的墙壁，我看见一张残留的物管通知，里面写着“为维护本新村安全，维持整洁的环境、营造安静和谐的学习气氛，本新村不建议您繁殖犬类宠物。”
我有点疑惑，如何连养狗的自由都没有？
妈妈临行前，给我做了一顿饭，还是老习惯，饭菜做好隔了一段时间才喊我。
这是在我读书时代定下的规矩。她们认为，我从小爱磨蹭，喝水慢，耽搁了学习的时间，总是习惯把饭放温了才喊我。
31岁的我嚼着温温的白汤面，像在吃一块难啃的羊皮。
“你之后就天天坐新村里，瞧瞧人家是如何生活的。”这是父母上客机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们对我这个孩子很不满意。学院我只考了个三本，这在父母这对中级知识分子眼中，简直丢了她们的老脸。
结业后，有一年时间，我没有找到工作，只能在家吃白饭。父母逼我考公，我不乐意，连考场都没去。
今年，父亲托叔叔帮我安排进一家央企，朝九晚五，但由于是“走猫腻”进去的，朋友们都不待见我。
我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眼睛嗡嗡地，总有声音在吵，对哪些都没有兴趣。
大夫说我得了忧郁症。这些药，总是让我想午睡，我每晚啥也不想干，光坐着发愣。
我把确诊书给妈妈看。我妈仍然像往常一样训我：“你从小就这样，人生没有目标，浑浑噩噩，可不就忧郁？你看你哥，积极向下，其实跨过越好！”
我爸背着手，在家唉声抽泣，最后说了一句：“那就离职吧。”
从机场回去后，我立刻拉上全部的布帘。厚实的面料密不透光，整个房间暗沉出来，完全遮盖住了母亲生活过的痕迹。
我这才缓缓放松，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份皮蛋猪肝粥，标明：一定要烫一点。
烫烫的米饭送进去，我的身子暖和上去，舒服了不少。
这个新村，每位人都很忙。
下午7点一过，这些下楼送小孩的父母把走道蹬得仙尊响，中间参杂着各类催促儿子的声音，时常还有儿子的哭嚎；等下班的念书的都走光，我能够好好睡午觉。
早晨5点，我无所事事地在楼下闲晃，正赶上下班的点。
这些父母们，背着书包步伐匆匆，边走边往小孩嘴巴塞吃的，一个劲儿地催：“搞赶快，奥数课要迟到了。”
后面三个姐姐边走边聊：“这回大家家英文又是第一，我父亲是彻底没救了。”“科技特长白名单上有吗？”“这次编程考级，出席没？”
他们七嘴八舌严肃的样子，像在讨论命运攸关的大事。莫名的，让我也一阵紧张。我决定缩回屋内，不再外出。
但这也是三天中最闹腾的时侯。下午7点一过，二胡、古筝、架子鼓的声音，像商量好了似的，都奏了上去；
8点，声音依次消停，紧接着，总会有几家传出儿子的哭啼和父母拍椅子咆哮的声音。
直至中午十一、二点，灯火熄灭，新村才安静出来。
我逐渐明白了父母临行前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们无非是想叫我亲眼瞧瞧，女儿们每晚繁忙的样子，好让我生出些怨恨来。
我摸了摸书房墙角的一道道凹痕，想起小时候，母亲逼着我和弟弟揉弦，弟弟向来顺从，越来越上道，可我几乎没有三天不挨揍。
她们责骂我，“多学学你哥”，“我们家族里，哪出过你这样的混子。”
那时侯我的手指总是红彤彤的，看到妈妈回去的步伐声，我就开始发抖。
她们罚我站在墙边反思，我就用琴弓在墙壁画了一道道杠杠，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那把小吉他后来仍然被我丢在床底下。多年未碰，这会儿我有茶点血来潮，把小吉他从床底拿了下来。
简单擦洗，我站在窗户，想试试能够不能弹个乐曲。
结果，吱吱咿呀才拉了2分钟，旁边楼和我家同一层的男人就挪到卧室：“谁发出的噪声？不晓得过了8点要静音啊？！”
这一喉管把我吓得一发抖，赶忙将耳朵缩了回去。看上去，这男人也挺低落，说不定和我一样也是个患者，谁晓得呢。
我开始注意她家的生活。
那种窗口，每晚的生活千篇一律。母亲回去就趴在桌前写作业，吃过饭，他母亲会坐在对面陪着。
有时侯，当妈的骂女儿：“你成心是不是？”“这都不会，猪头脑吗？”声音清晰地传到我那边。
有天晚上，我刚起床，有个女房东在群里说：“我家晨晨不晓得从那里捡回去一只狗，刚骂了他一顿，见了狗作业都不写了！有人要就赶快取走。”
按照女房东备注的房号，我锁定了她就是旁边制止我拉琴的男人。
马上，群里有人回她：“咱新村没人养狗，你们都是来陪读的，哪有那心思。”
有人给他出主意：“不晓得头上有没有病，丢了吧。”
我想起自己生了病，也正被家里人嫌弃。耳朵一热，我私聊了女性，说想先瞧瞧仓鼠。
碰面之前我非常恐惧，生怕她认出我就是那种拉小吉他干扰他父亲学习的人。
好在，她也不看我。见了面，她递过来一个快件箱。
我犹疑地接过来一看，上面的狗大约两个月大，像是萨摩和黑背的杂交。它安静地缩在纸盒里，发出呜呜不安的声音。
“哝，先说好，我们新村是不让养狗的，你最好赶快撵走。”女人说。
“我，我没说一定要啊。”突然手里多了件活物，我有点结巴了。
女性并不接我的话。她拧着眉，悻悻地说：“我骗晨晨说，狗子被送到乡下了，要是被他看到，就麻烦了！”
我想起自己中学时，也收养过一只摔伤的兔子。
我妈有洁癖，说狗有皮肤病，冒雨就要把狗赶出去。我啼哭着不肯，最后还是弟弟开口，我妈才勉强答应。对妹妹，我妈向来有求必应。
萨摩很快与我熟悉上去。但有天下班，家里却再也没了狗的影子。我妈说，兔子被她借给了猫肉店的老总。
我一个月都没跟我妈说话。后来，我总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里，家族的派对也从不出席。
你们都说我性格忧郁，不像家族里的人。
此时，送狗的男人早已离开，还不忘回头告诫：“赶紧放走。”
我想，她的母亲可能会像当初的我一样失落吧。
狗子换了环境，挺认生。
我把吃的放碗里，它不动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担心它死在我手里，有点着急，便摸了摸它的脖子儿。
狗子马上摇了下尾巴，认真低头喝水。后来，它就始终跟随我，走哪里跟那儿，拚命把它的脑袋儿塞给我。直至我再度摸它后背儿，它才安心出来。
家里忽然多了如此个家伙，我多下来好多事情。
才过三天，它就显得异常开朗，把椅子、窗帘都划破了洞，四处排便拉尿。我不得不带它出去洗脸、打卡介苗、剪趾甲、买口粮。
回来刚进新村，好巧不巧，遇到送狗的男人。
女性见到狗，很快拉下脸来。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走在上面的女儿。
“怎么搞的，我骗晨晨说，狗死了，还没放走？”女人抬高了声音问。
我没准备解释。女性瞪我一眼，上前拉着母亲快步走了。
这回，我注意到这个叫晨晨的女孩。
他有点胖，大概10来岁，戴着厚厚的墨镜，弓着背拖着一个小行李箱，箱外贴满语文词组。他拖动行李箱的样子，有点像拉船的纤夫。
晨晨的书包很重，瘦身后，比原先瘦了十斤
长期孤寡的我，就这样开启了和狗同居的日子。
我对着电视傻笑时，狗子非要把身子靠过来，我用脚蹭它一下，暖洋洋的。
狗子摇着尾巴，回过头看我，用嘴巴舔我的手掌。
瞬间，一股暖流穿过我的身体，不晓得由于哪些，我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
这天早上，我没有吃艾司唑仑（抗焦虑医治睡眠障碍的药），竟然接连睡了五个小时。这让我感觉有了些力气。
狗子在家，总呜呜地鸣叫，我不得不下楼带它散步。
在草地上，它吐出嘴巴，开心地围绕着我跺脚、拉着我狂跑。
很久没有运动，才一会儿，我就出了汗，觉得每位毛孔都伸开了，所有的细胞也跟随跳跃上去。
如今，赛罗早已长大，我去卖菜，它给我提篮子。
不远处，一个矮胖的女孩，盯住我一动不动地看。
我认出他是晨晨，打量四周，他爸爸并不在身边。我便朝他招了招手。
晨晨快步上前，那狗虽然认出他来，两只前腿不停扒拉着他的袖子。晨晨唤了一声“赛罗”，狗便不停舔他的手。
“它，叫赛罗？”我问。
“是啊，赛罗，奥特曼！”晨晨很激动，“你看，它尾巴有一撮黑色的毛，我老远就认出它来了。”
“你妈把狗给了我养。”我解释说。
“她骗我说，狗让人送到了乡下，后来又说狗死了。”晨晨撅起了嘴。
“你要想它，之后可以去我家看狗。”鬼使神差地，我向晨晨发出了约请。
“真的吗？”晨晨的耳朵在厚厚的镜框后亮着光。
“但是，绝对不能让你家里晓得。”我大声说。
晨晨拚命点头，做了个“拉脖子拉链”的动作。
看狗的日子定在周四上午。
我一贯不吃饼干，但家里总归是来了顾客，我便亲自去便利店买了些软糖、牛小穴和啤酒，备齐了等着。
我在卧室见到晨晨从旁边楼，一路小跳着过来，娇小的身子也变得灵活上去。
一到我家，他迅速地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猫粮，赛罗也“蹭”地一下，狂奔进他的怀里。
“平时很伤心来。写了作业还有网课。”晨晨抹了把汗，扶了下墨镜。他语速很快，虽然在争分夺秒。
“那假期呢？假期总能休息吧。”我问。
“周六要上奥数和吉他；周天要写我妈留的试题，不过她晚上要去单位值勤，我爸看不住我，我就可以跑下来。”
晨晨边吃边说，“我妈说我胖，逼我吃减重餐，那玩意儿没油没盐，像在嚼麦草。我昨晚午睡，腹部都咕咕响。”
“那你比我强，我哪些都不想吃。”我咧了吐舌，尝试从他手里拿了一块饼干，口感还不赖。
晨晨抱着狗，看向我：“赛罗是我的英雄，你晓得我为何喜欢英雄吗？”
“英雄谁不喜欢。”我答。
晨晨摇摇头，说：“我非常难过的时侯，会想像她们在我身边，都会认为自己是被保护着的，似乎就可以再坚持一下。”
说这话的时侯，他的语调完全不像小宝宝。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不要想太多，等你长大就好了。”
晨晨看了看我，忽然问：“那你呢？你认为长大就开心了吗？”
我沉默了。说上去，我早已许久不晓得哪些是开心了。
自从得病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像条鱼，在黑暗中游泳，不晓得哪些时侯会沉没，更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游过去。
见状，晨晨把赛罗塞到我怀里，说：“你看，狗都比人轻松。有了它，你会开心的。”
我摸了摸赛罗的脖子儿。它像得到某种暗示，一个劲儿往我头上蹭，不容分说，舔了我的手指又舔我的脸，我闪避不急，一下就被扑倒在地板上。
晨晨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贴地的那刹那，我的肩膀似乎获得了一种支撑的力量。在之前，我总觉自己像一艘超员的船只，在波动的海面上摇摇晃晃。
晨晨来的次数多了，也有差点败露的时侯。
有一次，晨晨衣物上沾了梳毛，被他父亲发觉，好在他足够机灵，说在下班路上，和一条流浪狗玩了一会儿。
晨晨妈骂了他一顿。晨晨告诉我，他用力儿地哭，不停哭泣，最后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问他：“你真的这么伤心吗？”
晨晨面无表情地说：“说不上。但我就是想哭给她看。”
从晨晨口中，我了解到这个新村的一些雷人规定。
例如，不建议养猫狗、8点到12点不能让儿子在楼下疯跑，不能发出噪声等等，目的就是让每位小孩专心学习。
晨晨有好多朋友也搬去这个新村。他说班上有个女生叫蒙蒙，捡了只被丢弃的小狗狗，但父亲不准养。
“你不晓得，阿拉斯加可太棒了，它能直立行走，是情商最高的狗。”晨晨眼睛一刻不停，“如果把小狗放走，蒙蒙真要哭死了。”
“那，就送过来吧？”我听出晨晨话里的意思。
“真的？”晨晨歪着头，增强了声音。
“嗯。兴许它俩能做个伴。”我说。
在我的赐教下，蒙蒙把狗装在一个快件袋子里，和晨晨汇合。
晨晨抱着纸袋子一路小跑，带着蒙蒙奔向我家。两个儿子利索地帮萨摩安置好睡着的窝。
蒙蒙说她父母都是软件工程师，日常996，时常留她一个人在家。
他俩说好，之后一下班就从中学狂奔回去，这样，每天都可以在我家看一眼仓鼠。
临行时，蒙蒙匆忙地硬塞给我100块钱，说是给小狗狗的生活费。
我坚持不要，蒙蒙往我兜里塞，说：“叔叔，我的小狗就交给你了。我是偷跑下来的，我妈要是从监控里看不到我，要发怒的。”
没办法，我只能用她的钱给小狗狗买来狗狗专用羊奶。
蒙蒙每次到我家，喜欢用她的电话腕表给狗照相。不过紧跟其后，腕表一定跟随响起来。我也见识到了她母亲的威力。
“蒙蒙，到家没有？吃饭没有？一定要多吃饭。”
“今天老师布置了哪些作业？别忘了把我布置的写了哈！”
“几点了，你如何还没到家？是不是在楼下晃？搞赶快!”
蒙蒙应付着，也越来越不耐烦。
她向我吐槽：“我家那种摄像头，如同我妈的耳朵一样，死死盯住我。我挪个地方，我妈就操控摄像头，让它转个方向盯我。瘆难受！我只有躲在公厕里，就能享受点自由的空气。”
“厕所也没自由，我每次便池，我妈就在外边催。”晨晨接过话茬。
想了下，他又说：“我只有在这儿，和赛罗在一起，才认为开心。”
我原以为小儿子说话比较夸张，没多久，我就在窗户看到晨晨父亲对他大呼小叫，还摔了东西。假期来的时侯，晨晨心情很不好。
“我和蒙蒙被传绯闻了。所以，我妈又训了我。”
“咋回事？”我递给他一杯牛奶。
“我和蒙蒙下课老凑一起看巴哥的相片，有朋友就说我俩组cp，是早恋。她们还跟父母说。我妈是班委的，看到风声后，又暴躁了。”
“那你没解释？”
“她不信啊，她们只想相信她们乐意相信的。”
后来，蒙蒙来我家时也说：“我妈妈还专门找了晨晨妈商量对策，她们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那你还敢和晨晨玩？”我问。
“为什么不？你看。”她朝我漏出脖子上戴的腕带，“晨晨也有。”
蒙蒙告诉我，她们表面上保持距离，但私下边还是好同学。腕带，就是证明。
“叔叔，你是我们的同事，也送你一个。”说罢，蒙蒙把一个绿色腕带套在我肩膀上。
别说，红彤彤的亮晶晶的，还很好看。我不自觉地笑了上去。
养了两只狗之后，我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摆烂”。
赛罗喜欢晒太阳，我必须把遮光布帘拉开；小狗狗在家里上蹿下跳，我只能从被窝里钻下来陪它玩。
据说只吃干粮不利狗的健康，我下厨做“狗饭”，一段时间后厨艺下跌，自己点订餐的钱也省了。
每晚，我和两只狗排成一排，让太阳晒着脖子，吃各自的饭，我的胃口也越来越好。
等再去诊所复查的时侯，大夫说，假如我能自己睡觉，就可以不再服药。
这时，晨晨又用同样的方法，给我送来两只狗，说是朋友的父亲不容许养。这样，我又结交了两位新同学。
假期，她们四个儿子会约好一上去我家，女儿们热腾腾地笑作一团，我的心也跟随热乎上去。
我开始找工作，在网上到处投简历。晨晨把手搭在我肩上，鼓励我：“兄弟，你可以的。”
“这么看好我？”我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被肯定竟然来自一个十岁的儿子。
“当然了。”晨晨指了指我的红腕带，说：“你救了我们的狗，还把小狗照料得那么好，你就是thelordofthedog.”
“狗神？！”我寻思了一下，觉得不咋好听。
“对，我们心里的神！”晨晨小声说。
我这才笑了。只是没想到，麻烦事还在旁边。
四只小猫长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可以制造噪声的程度。
楼下的邻居跑上来两次敲我的门，说我制造噪声，影响他父亲学习。我再三谢罪，专门去买了地毯铺上。
狗多了，自然每天都要出去遛。四只狗一起出去太抢眼，我只得分批次，每次遛两只。
这天刚牵了两只狗下楼，在楼道里，就有邻居纷纷侧目。她们故意小声说：“你看，这新村还有人闲得没事干，在养狗。”
保洁姐姐也一脸奇怪地问我：“大晚上的，你不下班？”
我不晓得如何解释，没搭腔。
我带了两只狗出去玩，摇篮车是我捡的
很快，我遛弯的视频被人发到群里。有人在群里问：“这是个哪些人，如何天天下来遛弯？”
“看着不太正常的样子。”
“小区不准养狗不晓得吗？”
我感觉自己牵了狗绳，文明遛弯，凭哪些不可以。作为对抗，我索性，大晚上牵了四只狗一起出门。路过的儿子们遇见，一个个跑上来，激动地围着它们，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晨晨妈看到了，惊讶地冲上来说：“别遛了，万一被晨晨看见，又勾得他不学习！”
“狗不遛长不大，你就说我养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新狗呗。”我答。
晨晨妈气呼呼地走了。
后来又有一次，我一个人在新村遛弯。晨晨妈正好带着晨晨路过，她白了我一眼，像对晨晨，又像对我说：“不好好读书，之后就跟那种人一样，三天到晚穿着泳衣在新村里游荡。”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肩膀，我觉得有东西在身体里翻滚。
晨晨扭过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摇动了下黑色的腕带，又比了个“耶”的手势。
我深呼一口气，情绪才渐渐平复。
在笔试了不少公司后，我应聘上一家生物企业。年薪5000，但我早已很满意了。
就在一切都开始好转的时侯，那天，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晨晨和蒙蒙来了，高兴地打算和她们一起分享我的成功。
结果，门一打开，晨晨妈为首的六七个男人恶狠狠站在我面前。
“盯你很久了，我家晨晨没事就往你那边跑，我说呢，近来都没心思学习！”晨晨妈说。
“是啊，勾得我家女儿作业不写，尽往你家跑。”另一男人附和道。
“用狗来挑逗小孩，还诈骗，别是来拐小孩的吧？你明天不说清楚，我就报案。”一个女的晃了晃手机。
我一头雾水，听了半天，才晓得，她是蒙蒙的爸爸。
原先，蒙蒙那次硬塞给我那100块钱，是从她爸收藏的新版人民币里偷偷拿的。
前三天，她爸发觉少了一张连号，问蒙蒙才晓得，她捐给我做兔子的“生活费”了。
蒙蒙妈把这事和晨晨妈一合计，他们又跟踪了儿子，很快就摸透了情况。
我赶快拿出一百块，赔给蒙蒙妈，却被她一把推开：“不连号的不值钱。”
紧跟随，前面几个男人也下来回击我：“现在我们新村就你养狗，严重影响了女儿们的学习。”
“影响学习就是影响楼价，你就是整个新村的罪人！”
“整天在新村遛弯，无所事事，影响太坏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还对我殴打了上去。我意识到，他们明天上门，是要让我搬离新村的意思。
我的耳朵嗡嗡发颤，最后，光听到他们嘴皮子在翻动，哪些声音都听不见了。
好一会儿，有人在旁边斥责了一声，这种男人才停出来。
“这小孩有忧郁症，大家别剌激他。”我听出是隔壁刘教授的声音。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蒙蒙妈嘟囔了一句：“什么忧郁症，谁晓得是真是假。有证明吗？”
我挽起衣袖，漏出手腕上斑马线通常，一条条的伤疤，说：“这就是病历。”
蒙蒙妈的眼睛像吞了个蛋黄，不再言语。这种人才一个个散尽。
后来，再没有一个儿子来看狗。时常晨晨会趴在窗户，冲我那边喊：“赛罗，thelordofthedog——”
我默默地摸了摸腕带。
不久，物管应住户的恳求，也上了门。她们一再告诫我把狗放走，说只要狗在，这些小孩都会惦念着，还说，“咱新村不一样，这儿的父亲就讲分数讲学习。”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样子，那么多年去过了，这个新村一代又一代，一直在鸡娃，还越来越变态。
由于不想让那四个儿子沮丧，我没有答应物管的要求。
紧接着，我爸爸的视频电话也来了。我妈照旧劈头盖脑骂了我一顿，说：“你一个忧郁症，自己都照料不好，养哪些狗？”
我爸强令我必须把狗放走，理由是，“住的都是老邻居，你自己不争气，别残害人家。”
我默默挂了电话。两天后，我叫了搬家公司。
离开新村这天，我牵着四只小猫，站在阳光下。突然背后有人喊了声：“狗神——狗神——”
回过头，我看到晨晨、蒙蒙和另两个儿子手携手站在一起，亮出了绿色腕带。
我笑着也挥了挥我带腕带的左手。
这一幕如同我们三人曾一起看过的《铠甲骑士》，五个战士并肩站在一起，共同对抗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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